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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周全在西方古典音乐数百年的历史当中，很轻易可以列举出很多来自德国、奥地利、法国、意大利、俄罗斯或英国的作曲家。但在一众欧洲大国之中，西班牙的作曲家知名度相对较低。这可能是由于西班牙位于伊比利亚半岛，其地理位置相对独立，在历史上与欧洲其他主要音乐文化中心的交流相对较少。因此，与意大利、德国等国家相比，西班牙的音乐文化发展受到外界影响的程度较低，在欧洲主流音乐文化中的影响力有限，但却因此保留了独特的音乐文化，尤其是浓郁的民族色彩，譬如热情奔放的弗拉门戈音乐风格。香港管弦乐团于1月24日和25日晚在香港文化中心举办的名为“西班牙狂欢夜”的音乐会，就尝试将这种独特的音乐文化呈现在观众面前。这两场音乐会与北京的中国交响乐团1月18日音乐会原本皆邀请了来自西班牙的何塞普·庞斯（Josep Pons）担任指挥，但因其健康原因不能到来，香港管弦乐团临时更换为芬兰指挥家恩纪宁（Pietari Inkinen），原本曲目中拉威尔的《西班牙狂想曲》也改成了里姆斯基-科萨科夫的《西班牙随想曲》，令人感觉缺少了一点西班牙人指挥西班牙音乐的正宗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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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半场的两首作品分别来自法国和俄罗斯的作曲家，但仍然不乏西班牙风味。拉威尔虽然是法国人，但却深受西班牙文化影响，对该国文化情有独钟，创作了大量具有西班牙特色的作品，著名的《波莱罗》——一种西班牙舞曲体裁——便是其中之一。音乐会的开场作品是拉威尔的《小丑的晨歌》，是一首改编作品，原曲来自作曲家自己创作的钢琴组曲《镜子》中的第四首。此曲和《波莱罗》一样，都充分展现了拉威尔的配器才华，庞大的打击乐声部令音乐充满活力，淋漓尽致地体现了舞曲的节奏感，尤其在汹涌澎湃的高潮结尾部分。第二首作品是俄罗斯作曲家里姆斯基-科萨科夫的《西班牙随想曲》，灵感来自他当俄罗斯海军军官时跟随部队周游列国期间所听到的旋律，他著名的《天方夜谭》便是此类灵感来源的另一杰作。全曲共有五个乐章，开端的“晨歌”奠定了音乐丰盛喜庆的气氛，其动机在每个乐章中仿若再现，贯穿全曲。随后乐章中大量运用了吉普赛等民间舞曲节奏，呈现欢快活泼的民族气息。和《天方夜谭》一样，此曲有大量独奏小提琴演奏的段落，港乐副首席（首席王敬此场缺席）在这些独奏段落稍有失准，音量也不够突出，令在香港现场演出不多的《西班牙随想曲》留下了一点小遗憾。下半场是音乐会的重头戏，两套作品均由真真正正的西班牙作曲家法雅（Manuel de Falla）创作。首先是来自他的两幕歌剧《人生朝露》第二幕中的间奏曲和舞曲，是法雅最著名的作品之一，乐团和指挥在此都显然更熟练。这部歌剧的故事以弗拉门戈文化及西班牙吉普赛文化的发源地安达卢西亚为背景，音乐充满了豪放不羁的情绪和戏剧化的特征。第二套作品《爱情是魔术师》是一套芭蕾舞组曲，题献给一位来自塞尔维亚的吉普赛-弗拉门戈艺术家，这位艺术家能歌善舞，因此这套作品既是芭蕾舞套曲，也有歌词，形式非常新颖。法雅形容此曲为“广泛采用了流行风格的吉普赛作品”，此形容在配器中亦显而易见：他在传统管弦乐团的配置之上添加了钢琴和英国管，前者加强了律动感，丰富了音色，后者则增添了浓郁的民间风味，令音乐充满了民族色彩。音乐会小册子中，以“弗拉门戈歌手”（而非西班牙歌唱家）来介绍负责演唱此曲的多蕾多（María Toledo）。她的歌声独树一帜，略带沙哑的声线生动刻画出了爱情带来的忧伤，在高潮部分她刻意唱出声嘶力竭的效果，体现出西班牙民间音乐的奔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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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乐团的诠释则与多蕾多大相径庭，前者豪迈奔放，后者谨慎细腻。在多蕾多以声嘶力竭的嗓音演唱出音乐的高潮部分时，乐团仍然以那种圆润华丽的“古典”音色演奏，令这套“流行风格的吉普赛作品”失去部分灵魂。在诸多古典音乐作品被通俗化之际，也有一些在历史上原为通俗的作品在当代被高雅化，当晚的《爱情是魔术师》便是最佳例证。当听众全神贯注地聆听台上那华丽版的弗拉门戈音乐时，似乎已经忘记这套作品和很多古典音乐的伟大作品一样，在当年都是一种边听边鼓掌叫好的民间流行音乐。图片来源：Keith Hiro/HK Phil 本站仅提供存储服务，所有内容均由用户发布，如发现有害或侵权内容，请点击举报。